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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長相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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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黑色加長型的豪華房車無聲無息地停在一座由矮柵欄圍起的簡陋小園旁。坐在前座的小林望了望手中的地址,再比對園子入口處那斑駁腐朽,刻著地址的銅牌,臉上迅速地閃過許多情緒:震驚、哀痛、不捨……最終,他咬咬牙,以著最為持平的嗓音朝著後座閉目養神的黑髮男子道:「楓少爺,就是這兒。」

濃密的長睫搧了搧,眼簾緩緩上掀,露出一雙宛如玻璃彈珠般冷絕的黑眸。男子的視線調轉至車窗外,那荒草蔓生,似乎已許久無人整理的園子讓他眸光閃了閃,掠過一抹淺淺的疑惑。

三個月前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如今回想起來仍像是發生在昨日一般歷歷在目—

劍刃穿透身體的感覺,心臟漸漸無力跳動的絕望……還有,自那人眼中不斷落下的,刺痛他的眼淚……

他以為,那天將是他生命的終結,沒想到……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麼天堂或地獄的景象,而是亮得刺眼的白熾日光燈,還有一張戴著外科口罩及手術帽,看不見真實長相的面孔。

『楓少爺,您醒了?!』

『流川,你還好吧?』

『流川,你記得我們是誰嗎?!』

他只覺得渾身像是被大卡車碾過再重組一般的疼痛,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也無,尤其是胸口處,讓他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在這種極度不適的情況之下一瞬間接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這麼多聲音(噪音),他只覺得自己頓時煩躁到最高點。

『吵死了!』

這就是他,流川楓,醒來後賞給關心他的人們的第一句話。

後來,他才由仙道口中得知—他整整失蹤了一個禮拜,他老爸都快將整個日本給掀了過來,然後,就在前幾天,他被手術專用的無菌巾包裹著,在附屬於仙道集團的醫院門口被發現。可想而知,整個醫院為之震動,仙道更是連夜將他那當外科醫師的小弟從法國緊急召回—那天他看到的那名戴著手術口罩的男子,似乎就是仙道的弟弟……怪的是他似乎曾在哪裡見過他…… (*註)

『你真是太亂來了,流川!』仙道難得神色嚴肅地指責他:『悠說你胸前的傷口直直貫穿到後背,傷到了許多重要的大血管~幸運的是,沒有傷到心臟,而且,有人用了極高超的技巧幫你把受傷的血管全都縫合過了……』仙道微微皺起眉。『你心裡有數是誰嗎?』

其實他對於是誰替流川動的手術一點興趣也沒有—反正人活了下來這個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那二楞子弟弟對於那位不知名的外科醫師的巧手簡直嘖嘖稱奇,直說『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技術!』,一天到晚纏著他要他從流川口中問出來~嘖!

荒蕪一片的黑眸落在窗外的銀杏樹上,默默地搖了搖頭。

『流川……』洋平似想問些什麼,卻接收到仙道的一個眼神之後,又轉為沈默。

玦他人呢?胸口上的傷哪來的?是……他刺的嗎……?

這些問題……問了只是徒然勾起當事人痛苦的回憶,還不如~就當作已經知曉了答案吧……

他在仙道家的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然後再轉到自家醫院去休養了一個月,這段期間,他平靜得十分不尋常,彷彿不管是櫻木花道,或是玦,都從未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他絕口不問那人的事,也絕口不談那夜發生的事—即使他老爸暴跳如雷地要搞清楚事情原委以便血債血償,他依舊一聲也不吭。

出院之後,他依舊回到公司,上班、加班、應酬、開會……生活彷彿回到了常軌,差別在於他永遠將只是具行屍走肉。

直到昨天,他的辦公桌上突然出現了一封素白的信箋—沒有郵戳,沒有寄件者,甚至沒有住址。他的信件通常都有專人過濾,像這樣來歷不明的信絕不可能會送至他眼前,除非……是有什麼人親自將它放在他的桌上……!!

他的手掌微微發汗,果決明快地拆了那封沒多少重量的信—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信紙上只用中文寫了一處位於上海的地址。

於他而言,這沒什麼好考慮的~連命他都曾經可以不要,難道還怕什麼埋伏不成!所以,不顧小林百般勸阻,不顧他老爸上百道的禁令,他迅速且俐落地,選在他老爸封鎖日本機場前搭上了飛機,來到了上海。

來到了……這座墓園。

黑眸望著那荒煙蔓草的園子裡,一座座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墓碑,心中驀然湧出一股極度不祥的預感。

「楓少爺……您還要……?」下車嗎?小林的問句沒有挑明了說,其實他心裡巴不得直接將車子駛離。

拜託千萬別讓已經夠千瘡百孔的楓少爺再經歷什麼磨難了呀~天哪!!

流川沒答話,已經推開的車門就是他的回答。

「待在車上,別跟來。」簡短的命令伴隨著乾淨清脆的甩門聲。小林又只有乾瞪眼外加無止盡嘆息的份。

灰濛濛的天空在他踏進墓園的那一刻起開始飄下如牛毛般的細雨,灰撲撲的雨幕籠罩著整座園子,將其襯得更為死氣沈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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