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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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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最讲究的人,通常晨、午、暮一日三刻要换三身衣裳,翠碧色的褙子就得配水头好的翡翠,绛红色的袄子最好配精细出挑的红绒花,她最服气穿月色的衣裳,戴上一套银首饰,就像院子里打了露水、娇嫩白净的花骨朵儿。

陈敷不无哀怨地看了眼眼前大口吃素馅包子,吃到一半被哽住,又端起牛乳“咕噜噜”往下顺,顺完还发出一声舒服喟叹的女儿……

除了这张脸,通身没有哪里像艾娘!

陈敷默默将夹过去的素馅八宝灌汤包夹了回来。

一抬头见陈笺方神色如常地自外院进来,神色如常地朝他福身后,又神色如常地坐在了下首,揭开了盖上存热的木盖子。

陈敷探头一看。

哟呵,不是白馍了——盖子下是和显金一样的素馅八宝灌汤包、牛乳和凉拌豆腐丝、米油鸡蛋羹。

陈敷笑道,“二郎不吃白馍和白菜了?”

显金瞪了一眼陈敷。

怎么那么喜欢挑事儿。

人家吃个饭也不依不饶的。

这在古代也有个专属的浪漫名称,叫“杠头”,现代人称“杠精”。

陈敷转了头,装作没看见。

陈笺方执筷的手顿了顿,低了低头。

前几日,他的餐食就发生了变化。

从白馍、白菜、萝卜干换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全素席,甚至并未规避蛋和奶,他派小厮小山去问,打理老宅内务的张妈便诚惶诚恐地来告罪,说是贺掌柜如今也在守热孝,左右都要做,不如多做一份,又说读书费脑子,单吃馍和青菜萝卜,怕是人要出问题。

下人,是不会擅自更换食谱的。

多半是那位贺掌柜的意思。

张妈又说,若是触了规矩,她立刻变过来就是。

却被他鬼使神差地阻止了。

祖母一向推崇苦行僧式的用功,常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来激励他,自……自父亲死后,这般的激励越发多了。

叫人如鲠在喉,却不能一吐为快。

如今至泾县,他方有终得一方自由天地之感。

他不重口腹之欲,连吃数日的白馍与白菜,他也无甚抗拒,但当他吃上精心准备的素宴时,他却终于觉出了几分活着的乐趣。

倒不是为享乐,却是如何在规则与底线允许的范围内,努力叫自己舒服一点——这门学问叫人着迷。

而那位贺掌柜,可谓炉火纯青。

陈笺方低头喝了口牛乳,再抬头时笑了笑,“吃什么都改变不了儿对亡父的追思,想来亡父在天有灵也不愿见儿劳苦自损,叔父,您说是吧?”

陈敷还想再扛,却在桌下被显金踢了踢小腿,一抬头就对上了继女瞪圆的警告眼神,这才堪堪作罢。

显金算是看明白了。

陈敷就是宅斗文里面最讨厌的那种男配及女配于一身:作为男配,他宠妾还文不成武不就,还好吃懒做,一心想掏空自家老妈的钱包,作为女配……他真的是到处挑事儿,且有股不煽风点火不罢休的看热闹精神。

属于活不过三章的龙套。

故而,显金与陈笺方用完早餐,一道从正堂出来,陈笺方去青城山院,显金去水西大街,算作同路。

分道扬镳前,显金情真意切地为龙套挽尊,“……三爷便是这么个荒唐性子,这么些年了,大家听说也听说了,看也看过了,老夫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狗尚且改不了吃屎……”

陈敷又怎么可能改掉抬杠。

显金自认为这个比喻打得非常精妙。

陈笺方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放了笔墨纸砚,听显金这般说,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无碍,三叔……三叔在读书上也是受了搓磨的,听父亲说,三叔年少时被祖母狠狠责骂过,十几年间,渐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果然,不是每一个扛精都是天生的。

显金洗耳恭听“扛精”成长史。

陈笺方看小姑娘侧着脸,把耳朵伸得老长,像头……很乖巧的驴……便轻笑起来,语声轻缓地娓娓道来。

“三叔四岁启蒙,便可熟背百家、三字经、论语等开蒙书册,那时候在十里八乡都是有些名气的,后来祖母便送三叔进了学堂,学堂每次考试,祖母都很关心,若三叔没考到第一,便会罚他跪祠堂和抄书,时常一罚就是一夜。”

陈笺方言行举止,有股显金从未在身边人中见过的气质。

显金也不觉沉静了下来。

陈笺方接着道,“这惩罚,越罚越重,越罚越频繁,三叔的经义考试便越考越差,这书越念越不想念,与此循环,家中常常是鸡飞狗跳,祖母要打,三叔要跑……之后祖母又硬着头皮送三叔去考院试,估摸着是想试试运气,三叔当然考不上,祖母便放出话来‘长子读书,二子经商,她还不如不要三子,两子足矣’。”

“那天晚上,三叔喝得烂醉,把书全都烧了,把小时学过的纸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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