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摄朝野(1 / 2)
章慈太后圣寿之日,文武百官、王室宗亲齐聚殿中,兰泽不欲离席,强抑喉间咳意,仍笑道:&ot;母后无须挂怀,儿臣无碍。&ot;
太后眉间忧色愈深,目光凝于兰泽额际细汗,冷声道:&ot;皇帝面色不佳,当真无碍?&ot;
兰泽转首示意一侧的女官:&ot;换盏热茶来。&ot;继而抬眸迎上太后视线,神色从容:&ot;今日母后圣寿,儿臣备薄礼以贺。除和田玉观音、南海珊瑚树外,另赋贺寿诗一首,谨献母后。&ot;
掌印女官银秋正欲呈上书卷,太后忽而冷眼扫向敬酒诸臣,惊得数人膝软跪伏。
殿中骤然寂静,众臣执盏屏息。
&ot;尔等于寿节谋害圣躬,该当何罪!&ot;
语毕,满殿寂然,群臣纷纷伏首请罪。太后凤眸微转,目光如刀,只见其中几人以头抢地,额上已见血痕。
“母后息怒,”兰泽叹息,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诸卿不必再向朕敬酒,今日该以母后为尊。&ot;
她说罢,示意银秋展开缂丝书卷。只见卷上御笔亲题:桐枝栖凤影,甘澍润无声。愿作春池水,长涵璧月明。
字里行间,深意自现。
太后览毕御笔,神色稍霁。她沉默良久,才缓声道:&ot;皇帝孝心可嘉,不枉予多年教养。&ot;
兰泽之所以习得琴艺,并且精通《广陵散》,皆因太后雅好音律。她对生母既崇且畏,更存依赖之心,又惧自己沦为太后掌中棋子,常怀忐忑。
&ot;惟愿母后千秋。&ot;兰泽只好自御案起身,行至丹墀之下,行跪拜大礼,&ot;统摄朝野,天下威服,皆是母后恩德。”
此言并非全然虚假。
章慈太后,讳晓晴,年十七册立中宫,承恩多年却未有所出,及至诞育少帝,因产厄伤损根本。待太医令诊脉毕,伏地颤栗,奏曰:&ot;凤体已伤根本,恐难再妊。&ot;
甄氏闻言,当即密令帝姬易钗而弁,伪充皇子。一则为固中宫之位,免遭废立之祸。二则欲图圣母皇太后之尊,更觊母后皇太后之荣。
其谋之深、虑之远,实为古今罕有。及至先帝龙驭宾天,诸藩窥鼎,权臣怀异,甄氏临危秉政,乾纲独断,三日诛逆臣于宝观,震慑朝野。
由是少帝践祚之时,海内晏然。
于章慈临朝称制期间,东厂缇骑更为四出,官吏惕息,凡有违逆,动辄锁拿下狱。故而朝堂肃穆,法度森严,无人敢议天家事。当此之际,政令悉出仁寿,少帝垂拱,天下咸服太后威仪。
殿内韶乐骤止,群臣噤若寒蝉。象牙笏板坠地,却无人敢拾。
宋付意垂首掩去眼底讥诮。
满朝文武、宗室亲贵,面对少帝这般明显放权之举,无一人敢有异议。
随着韶乐再度响起,众人心境已然不同。群臣虽不敢明言,然观少帝年已十八仍受制于太后,平日既不临朝,亦不批阅奏章,今日更当众示弱,甘愿大权旁落,心中生出讥讽。
顾显乘执杯轻晃,笑着对坐下门生道:“陛下孝心,着实令人敬佩。”
“老师明鉴,”宋付意低声道,“一个是恋母情,一个是夺权欲。”
顾显乘闻言色变,急使眼色,佯作醉态:&ot;无事,且退罢。&ot;
宋付意不再言语,目光垂落于足尖。
酉初一刻,风雪渐歇。
兰泽咳疾稍缓,见寿宴将毕,却未能寻得与姬绥相似之人——毕竟姬绥十二岁便就藩,她与姬绥年岁相差六载,如何能记得其形貌?纵是太庙大祭之时,宗室亲贵济济,亦无缘得见其中亲王的面容。
宴间多饮了几杯,见席散在即,兰泽自觉先行告退亦无妨,这向章慈太后跪安,移驾侧殿休息。
太医奉诏诊脉后,呈上祛风散寒之方。她服罢汤药,由宫人伺候卸去冠冕,甫一卧榻便沉沉睡去。
宋付意待兰泽离席后,亦告退而出。意外窥得兰泽入偏殿,他亦跟随而去,继而静立于偏殿外的暗处,再三确认兰泽熟睡后,才悄然近前。
见她卸去冠冕,青丝散落肩头,脸庞红润。宋付意盯着她看了许久,把她身上的被褥掀开,就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兰泽喝多了酒,口腔里、身上都十分滚烫。她正是熟睡的时候,察觉有人把指尖探入自己口中,不由得蹙眉。
把指尖越往里探,越觉得紧致湿热,涎水顺着往男子的手腕下淌,带出潋滟的色泽。
宋付意会识破兰泽女子身份,其实纯属巧合。因为他所着《治河策》上卷,早在八月末便已完稿。然其官阶低微,恩师更是无意举荐,唯恐招致章慈太后猜忌,外臣又不得擅入仁寿宫,他这才决意亲呈少帝御览。
他遂怀揣奏本,连日守候于宝观殿外,余千三度婉拒,面露难色,称少帝不接见朝臣。对此,他却锲而不舍,屡次求见。恰逢某日兰泽醉酒,误将其认作宫人召入。
当宋付意甫入殿
↑返回顶部↑